是一个无聊的人
微博同名唠嗑
【春合老】
春合老
cp 明教X唐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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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过三月，就在山间雪水开始消融的时候，妻子对他说想要去一趟苏杭。
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，自从他回了川蜀，从一线退下来后，已经不怎么出任务了。便同同门学点不入流的小玩意儿，权做打发突然充裕下来的闲暇。
他问，怎么突然想起来。
妻子笑了笑说，去探望一个故人。
嗯。你一个人路上不安全，我陪你去吧。他说。这么说着的时候，手上动作不停，手中小刀又挥动了几下，已经可以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。
妻子没有反对，点点头。
他把手里的物事递给妻子看，妻子接过去仔细端详一阵，掩唇笑着打趣他比上次进步，至少能看见个人模样了。
是吗。他拿回来，也看了看，还是觉得不太满意，就把它随手扔到屋角。木头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，那里放着的箱子里已经堆了一箱子这样的木头。
他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木屑，细小的碎渣簌簌掉了一地。
妻子从来没有问过他雕的是谁，就像他也不去过问她探望的是谁，或者为什么。
她要去，便陪她去就是了。
说实话他是不太喜欢出门的。少不入川，老不出蜀，这里常年湿润缠绵的天气，虽然对他早年磨损过多的关节骨肌带来不小困扰，但看着屋外湘竹一茬一茬的长，雾漫了又散，他第一次觉得要过一辈子，其实也不难。妻子说他这是老头子的心态，他把手里剩下的鱼食洒进池塘，鲤鱼被他养的肥硕的很，见主人投食，争先恐后的上来争抢，一时间水声扑通不绝于耳，尽是水珠胡乱飞溅。
他拍拍手，转过头牵起妻子的手，相携望着湖里争食儿的锦鲤。两人的影子被波动不止的池面搅的破碎扭曲，等鱼群散开后不一会儿，池面平静下来了，便又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子，挨的近了，看起来就像一个人的了。
妻子侧过头靠在他的肩上，他揽住妻子的腰，沉默的站着。好一番岁月绵长。
两个人的行李轻便，也并没有打算出门太久，翌日一早，妻子就收拾好了东西。他安排了船只，随江走水路。妻子在船舱里歇息，他负手立于船头。两岸无阙连山，舟楫轻缓，水面格外平静。川蜀常年大雾，再往外行一段，出了盆地地界，雾气就渐渐消散了，阳光影绰。他觉得有些刺眼，就转身回了船舱。
妻子换回了当年的弟子服，乌发挽在 脑后束成高高的马尾。她望着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的桌上瓷杯，目光空落落的不知道落在哪里。船舱内有些昏暗，他低头进了船舱，伸手推开了窗，江风和光线一起透了进来，江风渐渐驱散了船舱里长年拢聚的霉腐味儿，光线勾勒出空中流尘四处浮散。
他侧身靠在窗边，两岸茂密的树丛向后退去，常年新绿的颜色看着十分讨喜。看得多了，也没什么区别。
过来坐吧，路还长着呢。妻子说。
不了，你休息。我看着。
这江上真要出什么事，你也不打什么用。上岸了还有一段路呢，留到那儿再操心吧。
他顿了顿，举步走过来在妻子身边坐下。妻子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。他略抿了一口，方觉有些渴了，于是干脆一饮而尽。茶水枯枝无味，饮在口里只觉得寡淡。他也不是讲究之人，也就随它了。
许久不出蜀川，可还习惯？妻子问。
还行，不觉得什么区别。
你还真的提前进入退休生活了啊？我看呀，再这么下去，接下来你就该托着鸟笼每天去集市上蹓跶了。
怎么会？至少也是带着滚滚去玩梅花砖。
他伸手揉了揉妻子的发顶，妻子笑着拍开他的手说别闹，速速坦白从严，抗拒更严。
夫人明察，在下冤枉啊，他求饶，以后保准晨昏定省，练功不辍。
还贫。她戳戳他的脸。不过话说回来，我在万花也有相熟的朋友，这次难得出来一次，就过去一趟吧。说着埋怨起他来，说蜀川除了冬春湿冷就是夏秋湿热，本来腿上沉疴就不灵便，还非要成日的窝在唐门也不出去，以后要老了更受罪。又问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吧，再这么下去，这腿非废了不可。
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，这才刚上路呢。
哎哟你还敢嫌烦？她伸手去扭他的耳朵，眉目间依稀可见昔年的娇蛮。他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就难得一见的笑模样，自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。
妻子还在不停的絮絮叨叨，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，示意她先停下喝口水润润喉，她一愣，接过去默不作声地喝了。
我的姑奶奶呀，他挂起个格外漫不经心的笑容，咱们职业有多拉仇恨你还不清楚吗。早晨咱俩住进去，傍晚就有人来收人头了。
妻子忽然不作声了。眼中难聚的生机浅淡了下去，不一会儿就全数收敛了。
不过话说回来，她掸了掸裙摆，我还以为你会安排走水路呢，我都坐好颠一路的准备了——你不是晕船吗？
你开玩笑吗？他夸张地笑笑，似乎又转念想起什么，略沉默了会儿，说，会晕船的不是我。
她愣了愣，反应过来后轻叹了声。这些年里她总是内敛而不动声色的，有时候他觉得都不快认识她了。他忍不住想了想，觉得自己是百步笑五十步，遂闭了口不言语了。
大抵是同一个地方呆久了，能画地为牢的从来就不是方寸，而是人心。
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。他收回目光，心想也许不是旧伤的问题，或者并没有什么问题。
人事变迁，本来就到底是不同的。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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